KAWS: “The Nature of Need” 訪談

也許大家不熟悉也不知道誰是Brian Donnelly，但說到KAWS，你一定能夠直接聯想到他那生動有趣並十分容易吸收有印象的創作。作為一個當代藝術家的代表之一，他與以前的藝術家有很大的不同，因為在有生之年他的名聲比起以往藝術家來說相對差別很大，許多民眾熱愛他的創作並且追捧著他的藝術；而在這開放的年代背景來說，KAWS絕對是一個充滿天賦並簡潔有力的當代藝術家，無論是他的言談、他的畫風以及他的創作出來的型態都強而有力並且深深的影響了許多人。他的成功絕非僥倖，因為任何人在街上看到他的創作都能發出會心的一笑並且能從中找到片刻的時間享受。

Emmanuel Perrotin，這位身為世界知名Galerie Perrotin 貝浩登藝廊的創辦者，能夠受到KAWS信任並且答應他在香港這個位於17樓的新藝廊落成後成為第一個受邀展出的藝術家的經營者更是難能可貴，在Galerie Perrotin 貝浩登旗下有眾多知名並且十分有創意的藝術家，我們翻開來看，在短時間很難找到其他與KAWS一般，十分適合在香港這個擁有獨特氛圍區域來擔任首位亞洲藝廊開展先鋒的藝術家了，在這名為”The Nature of Need”展覽開展的前個週末，我們來到了藝廊空間，看到KAWS正忙上忙下的整理他的畫作並且指導協助擺放的位置後，與其他知名的藝術家僅僅只是將他的作品運來交由其他人操作，反而把其他精力放在下一個即將開展的企劃有十分的不同，在他百忙之中我們找到了一個空檔，與他一起暢談他對藝術以及其他方面的看法，沒有任何商業利益，也並不想對他的過去做任何評論，就真真切切的來談談關於KAWS這個人，以及他如何發展他的事業，還有這個於六月底結束的“The Nature of Need”展覽。

可以像大家介紹一下今次在香港展出“The Nature of Need”展覽的確切主題嗎？
其實並沒有確切的主題，這個展覽僅僅是我個人目前仍持續創作的衍生系列罷了。你可以看到此次有著超過50幅的垂直解剖創作，而這些創作是我一直都很想做出來的不同嘗試，早在2010年的Aldrich的展覽我就曾經做過了七英尺高與一英尺寬的大幅圖案藝術創作，如果沒有那像圖畫創作，或許我就並不會有這次的解構的創作嘗試；但由於因為有那次的經驗，這個想法在我腦海裡就開始越來越強烈的生成，直到了這次有機會貝浩登提供給我香港的展覽場地的草圖後，看到了整體的狀況後，我就突然有一個直覺認為時候到了，這裡絕對是可以完美展現出這個概念的地點。

在Galerie Perrotin 貝浩登藝廊展覽的同時，先前你位於Atlanta亞特蘭大的 “Down Time”展覽也同時進行著，那麼地理的位置因素會不會影響到你創作或是展示創作的概念呢？
不，我不認為地理因素是會影響到任何特別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當然在佈展的時候雖然我還是很專注在自己的創作上，但還是會參考建築的樣式以及空間的設計，我常會設身處地的以一個參觀者的角度來看待整個環境，當一個觀賞者踏入這個展覽空間的時候，會形成怎樣的畫面，絕對不是只有單單的看到一幅圖畫以及一個人而已，必須考慮整體的空間以及所有其他的外在環境。

那麼在Galerie Perrotin貝浩登香港藝廊開幕前，你有先來探勘過嗎？
你可以看到這個藝術空間是剛剛完成的，所以很遺憾的我並沒有先來場勘，在展覽開始前的六個月，我僅僅收到了一個關於這個空間設計模型在我個人的工作室中；就算我在開幕的兩個月前，也僅能通過想像模擬出整個空間的輪廓，但我可以完美的將自己的藝術作品呈現在任何需要的地方，即便是先前尚未到訪的地點對我來說都不是很大的問題。

你認為你的個性與情緒會忠實的反應在你的創作身上嗎？是否有哪些不同的地方呢？
這在某種程度上面絕對有相當的連結。在每個創作的時間以及過程中，難免都會有各種不同的事情發生，當然也會影響到自己的情緒以及感覺。例如我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的個人狀況十分糟糕，心情十分的不爽或是混亂，這些都會在每種程度上適度的反應並且影響到我個人的創作。

你如何去對待與不同的公司或是單位的企劃呢？這些會跟你個人單獨的創作或其他的工作上有任何的關連性嗎？
如果我獲得跟不同的公司以及單位或是創作人有合作機會之時，推出的作品通常都會跟我那階段的個人創作有相當大的連結存在，可以說在這些合作案裡面，我會視與其他單位合作的狀況加入不同份量的個人創作靈感，就像這次的“The Nature of Need”展覽，有點像是我個人的成長以及回顧的展覽方向，所以我可以很盡情的做自己，像是與Ikepod 或是 Hennessy的合作企劃是也是一樣，我認為這是一個最好的方式，因為對於任何的合作單位來說，不僅可以保持新鮮，更能夠帶來新奇有趣的感受。因此不管我做什麼，我都必須要保持有趣並且能夠持續吸引我的態度存在，常常有些尋求聯名的品牌會要求我做一些具體特定的事項，但那非常的無聊，有點像是我十年前在做的事情，通常無法讓我提起興趣打起精神來做，因為我永遠都是不同的在尋求突破自我，不停的努力以及進步。

在任何的合作企劃中，你會嘗試去尋求合作的人物或單位嗎？或者是說永遠都只是單方面的由對方來主動接觸你呢？
在某些的商業性合作上面，我的確有某些想法在玩具以及OriginalFake的單品上面。有的時候像是比較知名的公司，如Disney 或是Warner Bros.等等，我們就必須嘗試先去聯繫尋求合作了。事實上，我正在跟其中一個公司進行聯名的合作企劃，為了讓這個企劃完美的達成，我必須要親自解釋我個人的想法還有概念，並且傳達出我對於這個企劃的興趣。然而大部分的聯名企劃，像是Hennessy 或是Ikepod，有的時候就是自然而然的發生，或是對方先來接觸討論，這應該算是比較常發生的狀況了。

我們可以在你的畫作中看到很多不同的技巧，像是陰影的構成、比例的掌握，還有透視的設計。像是在一些細微且精細不容易被看見的地方，我們可以看到一些用筆觸描繪的技巧。可以告訴我們哪些技巧是你十分自豪並且經常用在畫作上面的呢？
嗯…如果要我說”我很自豪我的繪畫技巧”這種話聽起來有點俗氣（笑）。不過老實說，繪畫以及創作就是我全部的人生。我喜歡繪畫喜歡創作並且努力不懈，因此我幸運的能夠在藝術界得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可以持續繼續的創作。而我在畫畫的時候，每分每秒都是我都在享受著繪畫的樂趣。也許你不相信，在這一生中我可以不理會其他的事情，只專心的待在我的工作室繪畫。而在這幾年也許你發現我開始舉辦很多的展覽並且希望將我的畫作直接呈現在許多人的那面前，那是因為像是在網路或是雜誌中，因為科技的進步下大家可以輕易的畫出看似很美好的東西圖片等等，大量使用了很多Photoshop的素材或是圖庫，能夠輕而易舉的創造出好看的圖畫，但人們可以輕易的感受或者直接感受到那是單純被製造出來的圖畫，並非是真實的。而當你的手工畫作赤裸裸的呈現在大家面前後，大家可以看到某部分由於手工的原因有些許小瑕疵存在，這一切都沒有任何的假象存在，甚至是絕對無法避免的。常常有的時候我只是單純的想要畫出一條直線但有的時候可能無法那麼的完美甚至有點搞砸了，但說實在的，最後呈現出來的品質與質感反而令我非常滿意。

你看起來很喜歡自己動手做所有的事情，像是在展覽前仍在空間中親自的懸掛你的創作圖畫或是幫忙其他人，這是因為你必須確保你的畫作以及創作能更在你的監視之下達到完美嗎？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大笑）。但，我總不能輕輕鬆鬆的就將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完成的創作交給別人並且讓他們隨意的擺弄吧？總而言之，我認為監控一切跟一切親自動手做是完完全全不相干的事情，像我就知道有許多知名的藝術家，他們擁有非常大的工作室，而且他們甚至不曾動手在他們自己的創作上，一切都交由助手來打理，但所有的創作都絕對是建立在他們個人的觀點、概念以及視野身上。所以我不認為一切都要自己來才是正確的，我有兩個助手在幫忙我的畫作，因為有很多重複的事情我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在那上面，像是我不需要在白色的畫布重複畫個15遍，也許你看到我的畫作十分的鮮豔亮麗，但那是基於我在同一個區塊做了一次又一次的重複描繪。我不是一個機械工廠，永遠都只在單純的重複的製造出同樣的玩具或是其他東西，我很清楚我該怎樣著手我的創作並且在哪些部分我需要幫助，所以我必須找到一個平衡點在我的畫作身上，所以在一些重複單純的無聊事情中，我便需要分配一些事情出去讓我的助手幫我完成。

所以我們可以說很多成功的藝術家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他已經把他的事業當成了一個企業在經營？那麼對於你來說，你認為在這些年內，是不是也逐漸的發展成如何把這些事情一向經營企業一樣做分配的方式來進行嗎？
我不太認為我是刻意去發展成這樣，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並且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學習研究如何去操控這一切，最好的學習方式就是從錯誤中學習，一旦你受到教訓後，這些經驗就會伴隨著你，讓你知道哪裡有地雷或是事情有可能將如何發展。所以說，我只是一股腦的往下做下去，創作跟設計並不是很特別重要的事情，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更不會有人想要置你於死地，最多就只是失敗並且學習，並不會有太糟糕的事情發生。

你認為你現在的靈感創意已經有點枯竭了嗎？
並沒有，這跟我前面講的差不多，你永遠不知道你嘗試後的真正結果為何，所以你只能不斷的嘗試並且從錯誤中學習，我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並且讓我破產一無所有。但在那之中絕對有令我啟發的重要經驗，我不像一些虛榮的人一樣，我可以一無所有從零開始，破產或是失敗這些事情是嚇不倒我的。

在你的“The Nature of Need.”展覽期間，有許多知名國際的藝廊登陸香港，或是即將進軍香港，你認為這些國際知名的藝廊將會對這個區域有任何的影響嗎？還是你認為並不會有任何太大的變化？
我希望會有許多的改變。但說實在的我也無法真正預測之後的狀況，這就跟小孩子擁有無限的未來性一般，因為他們永遠都有新的選擇。這些國際知名的藝廊，像Perrotin貝浩登，他們將許多不同的藝術家，來自法國、來自日本、來自紐約或是世界各地的藝術家的作品帶到這個地方，而其他新開或是即將開設的藝廊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對於一般的民眾來說，他們擁有了更多的選擇，並且能夠體驗到不同的藝術創作，他們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去選擇觀看或是收藏某些藝術家的作品，這是非常好的事情，因為在那之前，就算他們想看想欣賞，也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我認為整體來說，這是一件十分正面且積極的好事。

我認為有的時候藝術是被過度的包裝的，然而像我們HYPEBEAST，我們嘗試去報導各式各樣不同的藝術家，因為這些都是值得知道的事情與知識，而且也可以從中找到自己的喜好，但對我們來說Perrotin貝浩登的空間是值得讓我們感謝，因為我們不需要知道任何藝術家的特殊背景，因為那對購買藝術品的買家來說比較重要，而我們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去享受藝術。
對我來說，身為一個藝術家並且有自己的成長背景，我們總是會有不同的渠道可以合作或是發展，像是有些人可能因為知道我的故事因而為我的創作感興趣而來到這個藝廊欣賞我的創作，但在隔壁有另外一個藝術家像是Kaz Oshiro也正在展出他的創作，他們瞄到了他的畫作並且開始產生興趣，於是移動了他的腳步開始佇留在他們創作並開始嘗試去理解這個藝術家的背景，這是十分自然的事情，連我個人也是這樣，當我看到一個藝術家的創作，我就會想去知道他的創作背景甚至他的同儕團體，如果我看到了一個六零年代的藝術家並且十分喜歡，我就會想嘗試去尋找任何關於於他的事情，甚是在同一個城市中是否有其他的創作者等等的共同點；音樂也是，你可能會喜歡某一個類型的音樂家，進而尋找類似或是衍生出來的其他音樂家的創作，我想藝術跟音樂這兩項應該是殊途同歸的。

身為能夠代表 Perrotin貝浩登藝廊 的眾多不同風格的藝術家之一，你有委託他們幫你個人舉辦展覽嗎？會不會有任何信任問題，尤其是在他們能夠代表你，並同時將你放在他們一眾旗下的藝術家名冊之中？
身為一個藝術家，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必須要思考的。我喜歡跟Emmanuel一起工作那是因為他了解我，也了解我的創作，甚至能夠分辨我與其他藝術家的不同並且幫我一同去規劃不同的事情。而這樣也比起只會畫圖的藝術家有更好的視野去嘗試不同的事情，那個位置也同時是我不想去觸碰的地方。比起那些只會將我歸類為玩具設計師、公仔設計師、塗鴉藝術家、街頭藝術家或其他類似的稱號，我完全不在意甚至直接忽略那些無意義的特殊標籤，因為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創作並且把我的靈感完成。甚至在這個展覽中我一點都不想被稱為藝廊中的藝術家，我反而希望他們能夠告訴別人，這種的企劃活動是我能夠達成，或我可以做到，甚至是我能夠做出來類似這樣的事情，這樣的方才是讓我能放心跟他們合作的原因。

攝影: Hypebea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