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fei:地下俱樂部如何「篩選」客人?|Solo Session
「我希望 Loopy 第一天開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之後也一直這樣——大家是來這裏跳舞的。」
Yifei:地下俱樂部如何「篩選」客人?|Solo Session
「我希望 Loopy 第一天開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之後也一直這樣——大家是來這裏跳舞的。」
HYPEBEAST Radio 是 HYPEBEAST 旗下專屬 Podcast 企劃,在「Solo Session」欄目中,我們將麥克風交由嘉賓掌管,圍繞著某一話題或者關鍵詞,進行觀點的分享,或講述他們自己與之相關的經曆。
本期「Solo Session」中,我們邀請到了 Loopy Club 的創始人 Yifei 。五年前,Yifei 於荒地之中建立起 Loopy ,這座隱秘于商場之中的 Club 在曆經了早期的經營難題與文化困境後,逐漸成爲杭州當下電子音樂場景的中流砥柱。
Yifei 將與我們分享杭州地下音樂場景發展的這五年曆程。從早期的服裝攝影師經曆,地下音樂俱樂部的組建,並從這一千多個夜晚的人群與故事中講述 Loopy 作爲地下俱樂部的「文化初衷」及「篩客之道」。除此之外,Yifei 也分享了對于眼下杭州地下音樂場景的一些看法以及展望,甚而窺見杭州電子音樂生長的縮影。
下面,就將麥克風傳遞至 Yifei,身臨 Loopy 的舞池,第一視角體驗杭州地下音樂場景的初現時刻以及杭州的電子音樂文化是如何在這裏發生的。
我今年 38 歲了,除了當初在國外留學的四年,我在杭州這座城市生活了 30 多年。當初在英國學的是服裝攝影,剛回來的時候就成立一個攝影工作室,一做就是十年。那時候淘寶並不常見,我們拍 Catalog 也都是用的膠卷相機,後面隨著杭州整個互聯網的發展,淘寶也越來越普及,我們這些傳統的攝影工作室也慢慢被淘汰了。
因爲我本身就喜歡音樂,留學那段時間去的夜店也讓我接觸了許多國內沒有的東西,所以攝影棚空下來以後,我經常會邀請到一些朋友來攝影棚裏一起玩,做一些小衆的音樂,偶爾也會做實驗性音樂。慢慢的人多起來以後,我們換了一套好的音響設備,也會和一些活動現場、咖啡廳、餐廳合作,作爲我們固定的演出場地。
後來那些場地離居民區也比較近,經常會被投訴,我們幾個朋友索性到旁邊的利星商場租了一個小店面,即使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有去無回的買賣,但大家也願意爲了這個愛好投錢,Loopy 就這樣開張了。
Loopy 的施工階段
那時候是 2016 年,杭州的音樂環境並不好。在 Loopy 之前其實也有過一兩個小衆的電子音樂場景,但大多撐不過一年就關掉了。當時如果你想聽一些不同的音樂,在杭州其實並沒有一個固定的地方能提供這個條件。因爲一個新的俱樂部開業時,新鮮感的驅使和朋友的支持占了受衆很大一部分比例,但是要走下去就一定需要新鮮的血液和客群進來。
當年《中國有嘻哈》火了以後,我們感覺嘻哈也挺好玩的,也在 Loopy 做了一陣子嘻哈類型的音樂。人群從一開始的十來個慢慢多了起來。但如果我們又做回 Techno、實驗性音樂之後,大家又都不來了。所以我感覺在杭州,這個文化是一個很慢的東西,Loopy 也是在堅持了兩年以後,才漸漸地有年輕人對電子樂感興趣,客群裏也出現了一些新面孔。
目前 Loopy 的客群大多數都不是杭州本地人,這可能和杭州的網紅經濟發展有關系。包括這個行業裏的一些攝影師、設計師還有模特可能不是單純地想來消費或者娛樂,只是單純的想了解這種音樂以及文化,進而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經常會有一些攝影師來和我說,在 Loopy 遇到了一個客人,表現力挺好的,可能之後會共同去做一些創意的項目。
在 Loopy 這個較爲自由的氛圍裏,大家能有更多的空間和旁邊的人去交流,而不是像外面一些很「油膩」的夜店一樣。經常會有人一進來就要開香槟、買套餐、定卡座,我說我們這裏沒有「低消」,Corona 就 30 塊錢一瓶,所以通常這些人來過一次就不會來了。
首先,Loopy 沒有設置卡座、散台的概念,大家在外面的走廊拿個坐墊就可以坐在一起;其次,我們的客群可能是是因爲相同的著裝習慣或消費習慣聚在一起,這樣也會産生一種整體的安全感。當這種俱樂部的定位逐漸成熟之後,我覺得會有「篩選客人」的屬性在裏面。
我是喜歡篩選客人的。因爲有些客人來了以後,可能會影響到一些老顧客的體驗,我很討厭聽到有些人說諸如「Loopy 現在不對,來的客人怎麽都奇奇怪怪的?」這樣的話,雖然這種情況不能滿足所有人的要求,但我還是希望 Loopy 第一開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之後也一直這樣,就希望大家是來這裏跳舞的。
爲此,我們還會特意做一些很微妙的「小動作」,比如把舞池的聲音開大一些,外廳聲音小一些;或者舞池的空調開得足一些,那這樣外廳的人會感覺還是裏面舒服一些。假如今天周末 Loopy 只來了十個人,這十個人都在舞池裏跳舞,那我就不會感覺沮喪。
Loopy 到今年九月就是 5 周年了,五年前,甚至三年前的客人和現在的客人其實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幾乎每兩年客人都會換一波。這個現象很正常,我們的客群也都是 20~25 歲左右,過了這個年齡段的人,可能他們的生活已經因爲城市、家庭、工作等因素進入了下一個階段,所以就不再來了。
但有些人還會回來,還會跟我聊當年的故事,我覺得特別好。做了這五年,Loopy 能給一些人在這座城市留下一個印記,也算是我把這個東西做下去的一個動力把。
Loopy 的音樂其實是爲少數群體服務的,從客群的職業、性別甚至經歷來說,都是一個比較小衆的存在。倒不是說 Loopy 的音樂很深奧或者地下,它其實就只是一個小衆的音樂。
目前來講主要做的是 Base 以及 Techno ,民謠比較少了,樂隊我還是傾向於偏搖滾和先鋒的獨立音樂。嘻哈已經沒在做了,近幾年杭州開了許多嘻哈的店,在我看來都一樣。
地下俱樂部來說,這五年期間也經曆了許多 Club 的興起和沒落。有一個叫 Lightning 來電的 Club 這兩年也在做一些四四拍、嘻哈類型的音樂。因爲在城西,毗鄰大學城,所以去 Lightning 的客人可能大學生居多,來 Loopy 的客人大多對電子樂接觸都比較久,所以年紀也會稍微大一些。還有一個叫 DMT 的新 Club ,風格也比較雜,最近據說放 Psy Funk 比較多。現在杭州的 Club 越來越多其實是件好事,對於 Loopy 來說,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好,「合適的音樂、人群在合適的地方」是最好的狀態。
因爲做 Club 這件事,反而是經濟不太好的時候,情況會好一些。因爲如果經濟情況很好,很少有人會來地下俱樂部消費,大家都去夜店裏撒錢、開香槟了,更不會出現有人來問「老板,今天能不能免票?」或者「能不能送我一杯酒?」這種情況。我其實不討厭這種客人,因爲我知道這些人可能沒什麽錢,但只是想聽音樂。
來 Loopy 的人基本都不會有路人,我們在商場的一個角落,進來要繞大概五萬個彎的樣子。如果我們的宣傳鋪開來做,客流自然會多一些,但同時又會出現「網紅打卡」的情況,又背離了我們的初衷,所以我還是希望在能在宣傳時展示出一些比較好的東西。
這幾年跑了很多城市的俱樂部,也在想一個問題:爲什麽杭州沒有這樣的 DJ ?正好去年的疫情的時候,國外的 DJ 都進不來,國內的音樂人也因此有了一些機會,我也把杭州的 DJ 介紹到其他城市的俱樂部,最後反響也都不錯。
Function Lab 是其中一個比較出衆的存在,從製作到發行來說,它也都算是一個比較完整的廠牌。不僅是杭州,他們也會和上海的 ALL Club 等一些俱樂部保持緊密的聯系。
Function Lab 和 Loopy 算是互相扶持的關系。這五年來,他們幾乎每個月都會在 Loopy 辦派對,這裏算是他們不斷試錯、不斷完善派對質量的空間,也是一個培養新人的過程。
這個過程其實很漫長。畢竟這種做文化的東西,它並不是一個電音學校:你交了幾萬塊錢,上幾節課就可以出師了。做 DJ 基本都從興趣而來的,從一開始的慢慢聽歌,再組建自己的歌單,最後根據不同的俱樂部、城市來制作專門的歌單。所以能讓杭州這些音樂愛好者去別的城市放歌,對我來說還是一個很開心的事情。
轉眼五周年就來了,Loopy 在二樓的新空間到時也會正式開啓。這個新空間是專門爲樂隊做的,面積不大,容量大概只有 150 人左右,樂手的壓力也不會很大,人少的話來個四、五十人也不至於難看。
現在 Livehouse 這個東西很火,但隨便一場演出動辄八、九百個人,反而是有些剛起步的樂隊會是初期的音樂愛好者,很需要一個中小規模的場地來開啓他們的事業。這種場地在杭州幾乎沒有,所以這個空間對文化也是有幫助的,相當于回歸 Loopy 最開始的「小樂隊」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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