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佈解散之後,讓我們細數 Daft Punk 28 年之間對於流行音樂文化的貢獻
關於這兩位「機器人」你們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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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片封面(Cover Art 或稱 Album Art)在流行文化中,不僅是指紙質封套或是唱片外包裝上的圖案,經典的唱片封面設計,被認為是設計師與音樂家獨特的視覺傳達途徑,因其提供了更多的設計自由,不少帶有政治性、議題性的封面設計因而具有重要的藝術價值,Cover Art 欄目以唱片封面為流行文化場景帶來的影響為主題,分享與唱片封面相關的故事。
2017 年,在第 59 屆格萊美頒獎典禮現場,Paris Jackson 在介紹 The Weeknd 與 Daft Punk 一同登台演出時,引述了父親 Michael Jackson 的名言:「星辰永不消亡,它們不過是融化成宇宙的韻律,以生命起舞。」
三天前,Daft Punk 通過發佈短片《Epilogue》宣告組合正式解散,四年前在頒獎台上的那次短暫露面,是這對傳奇電子樂二人組的最後一次公開演出。
儘管已經曲終人散,但可以預測的是,Daft Punk 對於流行音樂的影響仍將繼續:在本期「Cover Art」欄目中,HYPEBEAST 除了將與大家一同回望 Daft Punk 成立至今的偉大航程,從日落大道上的廣告牌到澳洲鄉村小鎮 Wee Waa,深入專輯《Random Access Memories》創作幕後,探索 Daft Punk 在平衡藝術追求與商業可能上所作出的大膽嘗試,以及他們究竟是如何將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聲音連結在一起的?
百萬美金專輯
在過去的數十年中,數位音樂的技術進步始終都是推動音樂產業革新的重要動機:更低的製作成本、更強的聲音可塑性和更自由的創作可能,計算機正逐漸成為「無所不能」的樂器。
2005 年,Daft Punk 在完成了《Homework》、《Discover》和《Human After All》三張專輯之後,開始探索音樂創作的下一個方向;思考的結果是令人驚訝的,他們開始批判自己賴以為生的數位創作模式,並否認了計算機作為「樂器」存在的合理性,宣稱將要回到 1970 年代,使用原始的錄音方式呈現出一張全新的電子樂專輯。
簡單的一句「採用原始的方法錄音」聽上去可能充滿了藝術家式的偏執追求,但其背後代表著的是更繁復的製作流程、更高昂的製作預算以及 Daft Punk 從未嘗試過的創作模式。預料到了這張專輯的難度,但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這張專輯會一做就是 8 年,而他們上一張專輯《Human After All》的創作僅僅用了 6 個星期。
Disco 的進步精神在 1980 年代幾種混亂的電子音樂形式中延續了下來,House、Techno 和 Hip-hop 啓發了 Daft Punk,並創作出《Homework》這樣具有相當先鋒意義的專輯;時隔 20 年,Daft Punk 踏出「返璞歸真」的一步,無疑需要巨大的勇氣和堅定的決心。
2006 至 2007 年間的《Alive 2007》巡演不僅是推動整整一代美國流行音樂人專向電子舞曲的關鍵時期,令 Daft Punk 放棄使用數位創作技術的轉變也發生在這期間。演出現場的聲音處理往往需要經過從數字信號到模擬信號,再回到數字信號的多輪轉變(conversions),在到達揚聲器之前,原始聲音已經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而《Random Access Memories》的創作過程,就是 Daft Punk 對於模擬信號(analogue)的學習成果。
「理解模擬信號的過程不僅是在尋找過去的聲音,也是在試圖呈現當下最好的聲音。」在設計專輯的理念時,模擬信號的使用就一直是這個項目的重要部分。第一次同期錄音時,Daft Punk 就決定不再使用任何插件,「如今每個人都在使用相同的插件,因此一旦涉及插件,就已經陷入同質化競爭中去了。」
Daft Punk 的成員 Thomas Bangalter 和 Guy-Manuel De Homem-Christo 堅信,在樂手演奏音樂的節奏和紋路裡,可以提供無限細微的差別,而這也正是機器無法創造出來的:「代碼無法重建從相對有機的技術中產生的變量,電腦裡的所有操作都是可以回溯的,但生活是一連串事件,只發生一次」。這對電子樂的先驅組合想要激勵更多音樂人再次拿起真正的樂器,而非使用鼠標和鍵盤進行創作。
Daft Punk 開始自己著手改造、訂製模塊合成器(modular synth),使用 Oberheim OB8 和一個 Juno 106 進行創作;而在這時,使用 LFOs、包絡濾波器和模擬延遲等在模擬合成器上創造聲音幾乎是一種已經消失的藝術形式。
在 1970 年代後期的許多 Disco 專輯中,軍鼓(snare)的音色往往很柔和,而 Daft Punk 想從一開始就獲得最好的鼓聲:通過選擇合適的麥克風和前置放大器,在合適的位置上錄製,混音時盡量少地 EQ⋯⋯這是一種非常古老、原始的做法。為了獲得最自然的聲音,Daft Punk 甚至將錄音環境都盡量還原至 1970 年代:在滿是地毯的錄音棚里錄制,這就是當時的樣貌。
曾經致力於創造屬於未來的聲音的 Daft Punk 這次決定將過去的聲音帶回現在,他們邀請樂手根據自己的靈感進行即興演奏,在得到的律動(groove)上再進行編輯,創作出歌曲的架構,甚至擇用了一系列現代編曲的方式進行創作,使用現代甚至超越現代的手法將來自過去的聲音交織起來,形成了專輯《Random Access Memories》的雛形。
專輯的合作陣容堪稱豪華,The Strokes 樂隊主唱 Julian Casablancas、Chic 樂隊主奏 Nile Rodgers、Animal Collective 的 Panda Bear,再加上 Giorgio Moroder 和 Todd Edwards——以至於參與了《Get Lucky》創作的 Pharrell Williams 和參與這首歌現場版演繹的 Stevie Wonder,Daft Punk 邀請到了所有他們喜愛及仰慕的音樂人參與了這張專輯,用以向影響了他們音樂的先驅者們表達敬意。
「如果你不經常交流,人們往往會注意到更多。」一如職業生涯中極少接受採訪,Daft Punk 這次同樣沒有任何官方文字聲明,而是用他們在 2006 年拍攝的影片《Electroma》中的片段《Epilogue》向樂迷們道別。在短片配樂《Touch》的最後,歌詞重復著「Hold on, if love is the answer you hold.」,落寞的機器人消失在夕陽中。
這也是直到《Random Access Memories》專輯中才有的溫情時刻,在樂隊的大部分時期,Daft Punk 始終都以「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形象為人熟知;但在《Human After All》及之後的《Random Access Memories》裏,似乎是機器人體內人性覺醒,冰冷的電子樂開始變得溫暖。
電子樂的自我革新往往容易形成對技術的贊頌,而忽視它的根源是屬於人的一部分,忘記了它的來源是自由,是對於跨越所有種族、性別及音樂風格的接受與包容。當電子樂開始成為數碼世界的一種生活方式,勇敢地回望自己的來路,就成為 Daft Punk 音樂里無數閃光點中最難能可貴的一個。
無論如何,長達 28 年的樂章已經到了尾聲,Daft Punk 用四張富含深意的專輯討論了過去、現在與未來,樂迷們也將永遠記得這對彷彿來自異星球的電子樂二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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