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YPEBEAST 專訪日本藝術家 MADSAKI:村上隆讓我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
到底他是怎樣與村上隆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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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移民到美國,是希望給下一代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與此同時,他們中的大多數也成為了這個國家的中堅力量。儘管這片國土提供了許多機會和自由,但這些父母們很快就意識到,他們似乎難以控制這些孩子在這方異土的成長軌跡。對於日本藝術家 MADSAKI 來說正是如此。六歲時他搬到了新澤西,開始從一個新的視角看待美國文化。受限於語言,這時的他只能不斷被迫認同週遭的環境,難以表達自己。這種「獨特」的視覺也讓他更加瞭解這個西方世界,造就了他個性上的強韌和幽默,也逐漸變成他的藝術視角。在他大部分的作品中,MADSAKI 經常使用油漆來表達主題的意念和力量 —— 幽默的藝術,這也正是他的樂趣所在。
由 Kaikai Kiki 畫廊和 Galerie Perrotin 的聯手打造的全新 MADSAKI 個人展覽「COMBINATION PLATTER」中,集合了他迄今為止最齊全的個人作品。藉此機會,我們也與 MADSAKI 進行了一番對談。
最近有沒有什麼令你難忘的電影?
「最近我沒時間看任何東西,我真的太忙了。」
最近在聽哪種類型的音樂?
「這段時間我在聽老式的 80 年代音樂,大概是我四、五年級時聽的音樂。那時候我爸爸喜歡聽聽古典音樂,但我覺得很無聊。」
你現在會欣賞它嗎?
「現在會。我現在聽到古典音樂的時候,可以分辨出這是莫扎特,那是柴可夫斯基。我很高興我知道作曲家是誰。但與此同時,我也會聽 Metallica。」
所以你爸爸能夠講一口流利的英語,請問他是一名商人嗎?
「是的,他曾經為 Panasonic 工作,是一個典型的日本上班族。」
你會跟那些最新的電子產品一起成長?
「沒有(笑)。我當時不知道,那時家裡有那些 DJ 用的 Technics 設備。我當時不知道 DJ 是什麼,但我曾經試過把我父親的古典唱片錄下來。」
他有試圖讓你遠離藝術行業嗎?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希望我遠離這個行業。但其實我父親是喜歡藝術的,假如給他一支鋼筆或鉛筆的話,他可以畫得很好,甚至比我畫得更好,例如速寫之類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成為一個工薪階層……」
「我們經常到世界各地旅遊,每到一個國家,我們都會去博物館,所以我從小就看到了很多不同的藝術品。我高中畢業時,他跟我說:『Masaki,是時候回日本了。』我那時每天都會跟他爭吵,因為我不願意回日本。但他說:『你必須回去,考上一所好大學,拿到一份好薪水。』但他其實知道我永遠都不會那樣做的,所以最後他問我打算怎麼辦,我告訴他我想去藝術學校。『但是你沒有畫過任何東西』,他這樣說,所以我開始做作品集,就是這樣。」
你說 Parsons School of Design 的老師曾經不認可你的作品,如果他們現在看到了你的作品,你覺得他們會改觀嗎?
「一定不行!我現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們告訴我不要做的,我每天都在做這樣的事情。」
有沒有一位你最欣賞的老師?
「有。曾經有一位自己不太喜歡的老師,他很喜歡 Matisse 的作品,當時我還欣賞不來他的作品,但現在我覺得很棒。所以我想回去跟這位老師說聲謝謝,讓我接受它,我現在明白了。」
加入 Kaikai Kiki 以來,你的作品有什麼變化嗎?
「有的,村上隆讓我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笑)。有時候我覺得也許他比我更瞭解我自己,就像是他打開了我的抽屜,拿出了一些我都不知道我擁有的技能。」
他去年告訴我們是在 Instagram 上找到你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一天早上我睡醒,發現他關注了我,我以為他按錯了按鈕或什麼的。一個月後,他說想買一幅我的畫,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發私信問他是不是認真的,這就是我們開始聊天的方式。後來他幫我辦了一個展覽,也進行得很順利。」
「之後我們才開始真正的對話,我也漸漸發現大家是同一類人。他是日本人,但他擁有國際化的頭腦。他從來沒有在日本以外的地方成長,但他能具備這種思維,我從來沒有見過和我有同樣心態的人,所以有時我們只是點了點頭,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你和他以英語或是日文溝通?
「我們以日文交流。但有趣的是,我們也用繪畫交流,有時會帶有一些音效。他會說,『好吧,你可以做……shehh sheh shehh sheh then fehhh fffeh fff feh(一邊做動作一邊模擬聲音)』,有些人可能不能理解,但我們兩個用眼神就可以交流。」
作為一個在美國長大的日本藝術家,你會有「文化傳承」的責任感嗎?
「我曾經有這樣的想法,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日本人還是美國人,你知道嗎?我都混在一起了。我說日語,但內在卻不是一個完全的日本人。」
當你回到日本的時候是怎麼樣的?
「我能夠說一口流利的日語,但我似乎無法跟日本人溝通,日本對我來說沒有像『家』的感覺。我曾於 2004 年回鄉一次,仍然覺得自己像個外國人。」
現在西方文化能夠借互聯網廣泛傳播了,你仍然有這樣的想法嗎?
「是的,因為互聯網上看到的只是一個圖象。我覺得自己在內在文化上是一個美國人,這跟我的外表無關。我也曾經認為我可以回到亞洲,並且完全投入,但實際上似乎並不是很適合,甚至有點奇怪。」
當你回去的時候,你會去哪些地方?
「我上週去了一趟紐約,這是我離開八年後第一次回到紐約。但我所愛的一切都消失了,店舖、酒吧甚至是當地的酒窖都不在了。當年我住在布魯克林的時候,如果我想要 Kit Kats 或者 40s,我不得不每晚都跑去酒吧——我不想被槍殺(笑)。但是現在那裡到處都是十億美元的公寓,到處都是白人,舊紐約已經不在了。」
你最喜歡的 40s 飲品是什麼?
「Olde English,這就是我的回憶。」
你的童年有沒有什麼在現在看來一點都不潮流的東西?
「Daytona 500(笑)。我曾經很喜歡這款手錶。但大家都說,甚至美國人都說這是世界上最無聊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麼樓下會有 NASCAR 的繪畫的原因。」
你會說很多英語俚語,那你的日本朋友會從你身上學到新的東西嗎?
「我幾年前寫了一本書,教他們如何使用『Fuck』和『Bitch』,那本書還有中文和韓文翻譯。有趣的是,當我開始做『Word』系列時,我的朋友會說,『讓我們來上一堂有趣的英語課吧。』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來,但那時有 30-40 人出現。」
在英語的理解和使用能力方面,有哪位良師給你幫助了嗎?
「Eddie Murphy 和 Andrew Dice Clay,你可以到 YouTube 看一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