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為何如此瘋狂地搶購球鞋？

有人說，香港人最愛排隊搶購，但事實上，這種現象在全球各地持續發生，特別是在球鞋界比比皆是。2012 年新澤西，兩名年輕人在成功購得 Air Jordan 11 後遭受打劫並頭部中槍而死亡。2016 年台灣，超過 500 人在 adidas 店外排隊為搶購 NMD 而發生人踩人事件。2017 年香港，一名巴基斯坦男子在 NIKE 店外排隊購買 atoms x NIKE Air Max 1 時遭受五名南亞裔人士襲擊。當然，以上均屬於極端事件，但無可否認的是，這股不健康的搶購現象正在持續惡化，而背後涉及了活躍的轉售市場。

根據 StockX.com 於 2014 年的統計，全球的球鞋轉售金額已達到 10 億美元，產生 3 億美元的利潤，佔當年全球球鞋市場規模的 1.9%。你隨時能在成功搶購後，在街頭轉角獲得數倍價錢的轉售價，利潤相當可觀。顯而易見，炒賣成為搶購風潮的主要原因。我們先來回顧近年幾雙極具話題性，並且獲得極高炒價的球鞋。

三方聯乘 — 3.2 萬美元

剛於上星期開幕的 Chanel Mademoiselle Privé 展覽，Wyman 在開幕派對率先穿上 Chanel x Pharrell x adidas Originals 三方聯乘 Hu NMD，這雙球鞋去年 11 月僅能透過 Colette 的網站進行登記抽籤。然而，這雙全球限量 500 雙的極罕球鞋，當時共收到超過 12 萬人申請，這意味著每 240 人搶購一雙，而原本 1,000 歐元的定價，甚至炒上 3.2 萬美元的驚人天價。Colette 之所以採用抽籤申請，而非以排隊先到先得的形式，只為了令發售更為公平。Colette 的創辦人 Sarah Andelman 說：「我們想避免這些，因為在店外紮營買鞋的人唯一目的就是轉售。」

Chanel x Pharrell x adidas Originals 為何如此搶手，除了因為三方均是時尚界、音樂界和球鞋界最響亮的名字之外，adidas 於 2016 年找來 Pharrell 合作推出 Hu NMD 開始便能略知一二。Hu NMD 鞋面採用大面積的 Primeknit 材質，預留了大空間印上「Human Race」字樣，由於 Slogan 一向是表達想法的最直白方式，因此後來雙方再次合作推出 5 雙印有「Human Being」和「Human Species」等字樣的全新配色。先前的一切鋪排，令 Hu NMD 鞋款成為近年 adidas 與 Pharrell 之間的成功之作。而今回與 Chanel 的合作再從選用 Hu NMD，實際上是因為當時 Pharrell 挑選了五款 adidas 球鞋，Karl Lagerfeld 最喜歡這一款。但與其說是聯名設計，不如說是雙方的 Logo 合併，是否值得 3.2 萬美元的炒價就見仁見智了。但無論如何，若無先前 Hu NMD 的合作鋪排，以及 Chanel 和 Colette 的加持，它的炒價和抽籤人數或許會更低一些。

一山還有一山高 — 10 萬美元天價

在去年 Air Max Day 的「Vote Forward」上，NIKE 找來 12 位創意人士重新設計 Air Max 鞋款，而美國潮流店舖 Round Two 的主理人 Sean Wotherspoon 設計的 Air Max 97/1，以最高票數擊倒其餘參加者。其特色在於，他結合了 Air Max 97 鞋身與 Air Max 1 大底，並採用 80 年代復古帽上的多彩燈芯絨製作鞋身，同時注入經典的 「Mini Swoosh」，以及鞋墊上將 Swoosh 變成嘴巴的笑臉圖案，呈現濃厚的復古氣息。而最近，這雙球鞋的 sample 版本在 eBay 上炒至近 10 萬美元的驚人價位。若你了解 Round Two 背後的故事，便會明白為何這雙出自潮流店主之手的球鞋，會比 Chanel 和 Pharrell 的聯名更值錢。

Round Two 於 2013 年創立，目前已擴展至 3 間分店，主要售賣 80 至 90 年代的復古單品。但與別不同的是，Round Two 所蒐集的古著均是符合當下時尚界與潮流界的品牌，例如 Supreme Box Logo Tee、Tommy Hilfiger 或 NIKE Air Max 等等，再加上近年復古和街頭風格的回潮，Round Two 更順理成章成為備受矚目的潮流店舖，以致於諸如 A$AP Bari、Travis Scot 或 Virgil Abloh 等潮流人士均是店鋪的粉絲。有趣的是，Tommy Hilfiger 本人亦曾親自前往 Round Two，只為尋找一些 90 年代的 Tommy Hilfiger。當年第二家分店開業時，便聚集了 100 多人排隊，可見 Round Two 的影響力。因此我在想，像 Air Max 97/1 這樣充滿故事性和創意概念的球鞋，能賣出比寫上「CHANEL」和「PHARRELL」的限量聯名款更高的價格，是否顯得更合理一些？

高級時尚也踏入球鞋領域

若論話題性，近年絕非 Demna Gvasalia 莫屬。由他擔任創意總監的 BALENCIAGA，去年達至一鞋難求的 Triple S 席捲整個時尚界和潮流界。而他的個人品牌 VETEMENTS 自 2017 春夏季開始便持續與 Reebok 合作聯名作品，從首對塗鴉 Instapump Fury，到簡約的 Pump Supreme，再到極具解構主義的 Genetically Modified Pump，除了展現 Demna Gvasalia 對傳統美學的顛覆之外，更可見近年高級時尚漸漸接納街頭文化，甚至出現了主導潮流的趨勢，令一直只屬於運動和街頭文化的球鞋變成最酷的時尚單品，這大概在 2010 年之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高級時尚與街頭時尚從來都是誓不兩立。因此，我們可以看到近年如 Riccardo Tisci 為 NIKE 設計的 R.T. 系列、Raf Simons 與 adidas 合作的 Stan Smith 聯名鞋款、Gucci 的 Ace 球鞋亦成為熱銷單品。若你仍有印象的話，其實 CHANEL 早於 2001 年已推出 CHANEL x Reebok InstaPump Fury，並走上當年的春夏季時裝秀，可惜因為當時 Chanel 不允許銷售非法國或歐盟生産並帶有 Chanel Logo 的産品，因此後來沒有被生產，但仍有水貨店極罕有入貨幾雙，當年被炒至 18,000 港幣。

然而，人們對球鞋的瘋狂是否只因炒賣？

不容小覷的收藏價值

如果你是香港鞋迷，應該聽過香港球鞋收藏家 Horace Leung，他私人收藏了超過 600 雙球鞋，他曾經花費 $1,000 美元，委託朋友購入原價只需 $275 美元的「Trophy Room」開業限定版 Air Jordan XX3。而早前 DJ Khaled 接受 Complex 訪問時更展示了其巨型球鞋收藏室，那是一個直達天花板的鞋盒形鞋櫃，他甚至靠著轉售球鞋而累積了六位數美元的身家。目前，全球球鞋收藏市場規模高達 60 億美元，而美國市場便佔據了 12 億美元，其收藏價值不容小覷。

帶動銷量的名人效應

即便不談球鞋，大部份商品只要與名人掛鉤，它總能輕易獲得極大的宣傳和銷量。在球鞋界，Air Jordan 無疑是最佳案例。這雙經典球鞋經過了超過 30 年，目前依然是最搶手的鞋款之一。去年年尾，OFF-WHITE 發佈「The Ten」系列時，我不少鞋迷朋友都對當中的 Air Jordan 虎視眈眈。記得《Forbes》去年公佈了 NBA 球星在過去 12 個月內透過簽名鞋款獲取的收入排名，Michael Jordan 便以 1.1 億美元遠拋其他球星。

稀有性與佔有慾成正比

簡單來說，令球鞋變得這麼有價值的原因，便是品牌故意營造其稀有性，這也是為何往往限量版或聯乘版特別槍手的原因，或是實行所謂的飢餓營銷。不難理解，稀有性與佔有慾成正比，最終便形成排隊搶購的現象，甚至造成難以控制的混亂場面。因此，有些品牌為了以示公平，選擇以抽籤形式售賣，以「幸運遊戲」替代這場「體力遊戲」。例如 NIKE 推出的手機網購程式 SNKRS，在最近的 OFF WHITE x NIKE「THE TEN」便派上用場，可惜後來在一鞋難求下，登記量遠超預期，程式最終發生故障。

球鞋是時尚、藝術與文化的縮影

當然，型格的配色、高科技物料、或是與藝術家聯手打造，出色的整體設計同樣令人想據為己有。《HYPEBEAST》的創辦人 Kevin Ma 本身亦是位球鞋收藏家，他曾在訪問中說：「你無法擁有一輛汽車、一所公寓、一枚名錶、或類似名貴的東西，因為你負擔不起，因此你所能擁有的便是球鞋。同時，球鞋令你認識志同道合的人。」球鞋甚至隱藏著時尚、藝術與文化，Kevin Ma 說：「不同的聯名讓你認識不同的品牌、音樂家和塗鴉藝術家。我不是學藝術的，但我從球鞋中認識了藝術。這更像是一個學習過程，學習關於街頭時尚和街頭藝術，學習高級時尚和高級藝術。球鞋就像樹枝，分散開不同的領域。」

About Adrian Cheng
作為現代文化企業家，Adrian 不僅創立了購物藝術館K11，更跨界創辦非牟利藝術基金會 – K11 Art Foundation (KAF) 致力栽培具潛質的大中華藝術人才及提供國際性的創意平台，舉辦不同類型藝術及文化展覽。2014-2017 年入選 Art Review 雜誌 「最具影響力100人」的他，是現今當代藝術及文化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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