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誇張、不造作 -《一念無明》黃進、陳楚珩呈現寫實的電影世界
在瘋狂世界中的一點清泉 - 他們代表著香港電影的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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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 53 屆的台灣金馬獎頒獎禮台上,當時 27 歲的導演黃進憑電影《一念無明》(Mad World)奪得最佳新導演的獎座,他向台下的女朋友、好拍檔陳楚珩(Florence)說:「劇本是電影的靈魂,她就是我的靈魂。」成為經典一刻。HYPEBEAST 也終可邀得兩位作一個小訪談。
的確,他們兩人是形影不離的,電影頒獎禮會見到他們、《一念無明》的謝票活動也一定會見到他們,訪問當日也理所當然的看到他倆肩並肩地出現。訪問前看過了《一念無明》,第一印象是不似一般港產電影作品,節奏、過場都很平實,整個調子很 Subtle,對白不多,卻表現到香港最寫實、最「貼地」的社會狀況和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張力。黃進說:「有時你會覺得對白很不順暢,是因為他們為營造那戲劇效果,我覺得是創作思維的分別,《一念無明》不是劇情主導角色,而是角色主導故事發展,同時也因為我們做了不少的資料搜集,那份自然感是出於真實發生的事。」Florence 說:「那些對白是代表著那個角色的性格和周邊環境對他/她的影響,劇情有很多都是我所見所聞的真實事件。和黃進也商量了不少時間,令對白更真實。」
「其實我們知道這電影對香港普羅大眾來說是沉重的。」黃進卻就是要做一部這樣的電影,他說:「有人說看完後感到困擾,但寫實的電影正正會有這些影響力。」兩人得到政府的資助,劇本由 Florence 去寫,黃進在最有創作空間和條件之下,搏一搏去找曾志偉、余文樂,因為他想有貼近大眾的演員讓觀眾更易接受這一個沉重的故事。「曾志偉很支持這電影,很幸運。」找余文樂則是因為黃進看過他在《軍雞》、《青苔》的演出,而且覺得他和曾志偉演父子會有著很奇妙的火花,黃進說:「在片場找了阿樂談,給了他看劇本,幾天後他說很有興趣,我說我們資金不多,阿樂即答應不收錢接拍。我感到他們不只是來幫忙幫新人,是真的想做好這一個故事,拍好這一部電影。」金燕鈴雖則沒有和曾志偉同場演出,但在戲中就是有股無形的牽力聯繫著,她那直摯的演出,也讓她得到不少獎項提名。黃進續說:「請到方皓玟又是另一個幸運,因為那個角色是很難掌握的,只有很少的空間去拿準那個演繹,但她發揮得很好。」
那為何會有《一念無明》這個概念?
Florence 說:「我就是想反映社會的寫照,人的寫照,我看過鄂蘭(Hannah Arendt,猶太裔學者)對平庸的邪惡的剖析,又看過哲學家傅柯(Michel Foucault)對精神病人的探討,就是人類跟從所謂的制度和既定觀念,以暴力、刑罰去令精神病人『變』回正常。香港社會現在也有這種情況,普通人覺得自己平凡就不敢多行一步,推卸到制度上;醫生醫院只會用藥、病房關起情緒有別的人,『有癲佬啊關他入青山』,以為這就沒事了一切正常,但瘋狂,其實每一刻都存在,真正問題的不只是制度和環境,而是人本身。」黃進又說當今社會的問題是人們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在戲中,住劏房的人,他們不是甚麼壞人或邪惡的人,也不值得要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但很多時他們沒有團結起來,反而是一層一層的向下壓榨、傷害比他們更弱的人,別推說環境、制度有問題,人和人之間正正就是那個環境,是不能自私地排除在外的。」Florence 點點頭說:「何況制度也是人定出來的呢。」
談到如何去解決這些問題?教育?文化的栽培?「教育絕對是一個大問題,現時在教育之中不是成為一個特別的人,而只時成了其中一個齒輪,確是很難改變,但我會依從我認為對的方向去做。」Florence 一談起教育就雙眼發光:「常常聽日說北歐的教育很好或是甚麼的,其實我們更應該想想香港本身的教育制度,我們還只是在甚麼 TSA 考試上糾纏,所以我未來很想做一套電影去探討教育的問題,更是探討何謂教育,甚麼是真正的學習?這些都是我想做的電影。」黃進則說他留起了不少關於小眾的故事:「我相信電影可以光與影帶大家到一個不熟悉的世界,去到一個你素未謀面的人的生命中,觀眾也是透過這樣,可以在離場的時候透達一下自己的人生,會思考更多。」
黃進和 Florence 會堅持去做小眾電影,因為有太多活生生的故事,值得讓大家看到。
《一念無明》將於周四香港上映。